度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后,齐司礼说要回去处理一下山海的事。
于是,我又回到了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
这天下班前,手机上弹出一条新闻,是关于今天刚发生的抢劫案。
最近的光启市很不太平,这类事件层出不穷,看完那条新闻,我没忍住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满满抱着一个大箱子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大家都抬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李满满:来,每个人拿一样走。
满满招手让我们到她办公桌边,箱子里琳琅满目,装着各式道具,有些连包装都没来得及拆。
我辨认出有棒球棍、防狼喷雾、电击棒,甚至还有看起来非常可怖的铆钉戒指和指虎。
猫哥:这些……都是你买的?买来干嘛,锻炼用?
李满满:锻炼你个大头鬼,是防身用!怎么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
李满满:最近光启抢劫和械斗事件变多了。
李满满:而且据说,每次事件现场都会出现图案奇怪的蓝光一一像是某种图腾一样。
李满满:的还有什么奇怪的鸟叫、突然爆开的水管之类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人为还是
说到一半满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晃晃脑袋换了个话题。
李满满:总之就是危险得很,随身带一样防身的,总没错。
猫哥:这么可怕……那我得多拿几样,给姜莱。
说着猫哥在箱子里认真翻找起来,见状,满满冲着我努努嘴。
季满满:◇◇,你也挑一样带着,以防万一!
我点点头,也拿了一根电击棒。
这根电击棒十分小巧,于是我顺手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盘算着今天的晚饭。
在路过一个街口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些许不寻常的声音。
联想起最近的新闻,我连忙躲到街边招牌背后,利用招牌的遮掩观察小巷。
小巷深处,一群小混混正团团围住一个男高中生,为首的那个拿着把匕首在男高中生的脸上比划。
我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满满的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仿佛开过反向的光。
小混混: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交出来!
男高中生:我、我没钱。
小混混:没钱?和哥们开玩笑呢?
小混混:哎!怎么,想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报警啊?
小混混:这、这、这,哪件不是名牌,你和我说你没钱?
男高中生:我……我都放在家里了!
男高中生边说边试图拿出手机,看起来像是要报警,却被小混混一把夺过狠狠砸在了地上。
手机在地上发出碎裂声,连带着男高中生也抖了一下。
那个领头的小混混看起来更生气了,匕首直接架在了男高中生的脖子上。
小混混:这样,我最后数三个数。
小混混:你好好考虑考虑,是要钱,还是要命。
小混混:三……
小混混:二……
小混混:一——
糟糕,我急忙拉开了提包的拉链,将手伸了进去——
🌞使用电击棒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光滑物体,我立刻将那根电击棒牢牢握住。
不管怎么说,多亏了满满,才让我不至于赤手空拳跑去逞英雄。
我低头看向电击棒中央处的开关,深吸了一口气。
毕竟还没有研究过具体的使用方法,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那边被欺负的男高中生已经倒在地上,无助地用手臂抱住头,承受着小混混们的拳打脚踢。
🌙拿出手机报警
思索再三,我还是决定拿出手机报警。
毕竟他们人多,凭我一己之力恐怕无法对抗。
我迅速打了报警电话,才刚切断通话,就听见耳边传来了那个男高中生的惨叫。
糟糕……可别警察没来,先闹出人命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那边被欺负的男高中生已经倒在地上,无助地用手臂抱住头,承受着小混混们的拳打脚踢。
男高中生:你要不……明天再来。
小混混:明天?算了吧,这倒灶世界天天这灾那灾的,明天有没有命活谁说得准啊?
小混混:不如及时行乐。
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出人命了,但凭我一个人……我环顾四周,试图能够找到一些救兵。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我和小混混们同时转过头,见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摩托车上一跃而下一一是萧逸!
一抹蓝色的亮光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打在了领头小混混的手臂上,他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掉落在地。
周围的其他小混混见状,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
小混混:天、天啊!是蓝色、蓝色图腾……
小混混:啊!放过我!放过我们!
萧逸朝着小混混们走去,小混混们想要离开,却吓得仿佛脚都被钉在了地上似的,动弹不得。
小混混:求求你,放过我!放过……呜我!
萧逸:不是说没有命活到明天,要及时行乐吗?
萧逸:要是不想活,我就早点送你们上路!
小混混:不不不,能活、要活!我要活!
萧逸:那就快滚!
小混混: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
小混混们连滚带爬一哄而散,我还想去扶一下那个被欺负的男高中生,却见他表情惊恐,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萧逸见到我,显然有些惊讶,挑起半边眉毛。
萧逸:你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是为了欣赏萧大神的帅气英姿!
萧逸:油嘴滑舌的,好好说。
萧逸伸手在我鼻尖刮了一下,我轻轻吐了吐舌头,将今天上班发生的和刚才遇到的事都告诉了萧逸。
他听完后,眉头微微蹙起。
萧逸:这阵子光启是不太平,你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有事一定要找我。
萧逸:走吧,先送你回家。
摩托车在城市飞驰,坐在后座上的我双手紧紧环抱着萧逸,脸颊也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果然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有他在身边,心中就会被安稳充盈。
我:你最近好像又很忙,发给你的消息,总是过很久才回。
萧逸:抱歉,最近在忙着做任务。
我:你最近不是在处理工会内部的事吗?
我:怎么又开始接任务了?
耳边传来隐约的叹息声,过了一会,萧逸才开口回答。
萧逸:还是因为那股火神力量。
萧逸:虽然跟之前相比,我掌握了一些使用它的规律,但也不可避免地被它影响了。
我:被影响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想起萧逸之前浑身是伤的样子,我心头一紧,双手在他胸口乱摸起来。
萧逸摁住我的双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这位乘客,请不要妨碍驾驶员,注意安全驾驶。
我有些忿忿,伸手戳了戳萧逸厚实的胸肌。
我:我这明明是关心你,不许岔开话题!
萧逸: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我身体健康得很。
萧逸:要还是担心,一会到家了给你验验。
听到萧逸又开起玩笑,我也更加用力地戳了两下。
我:快说!
萧逸:好好好,手劲那么大,胸口都要被你戳出个洞来了。
萧逸:受影响的是我的心情,或者说,情绪。
萧逸的语气变得认真,我也安静了下来。
我变得非常容易躁动,心中也总有一股渴望。
有什么在我体内蠢蠢欲动,试图引诱我宣泄暴力。
萧逸:-只有看到类似刚才那样的事,我才会平静下来。
萧逸:-所以我想,索性多接些任务,在城市里转转。
萧逸:看见什么欺负人的小混混、流氓,顺手揍几个,还算做好事了,是不是?
听萧逸前面的话我还有些揪心,但听到最后一句,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什么时候萧老板也开始做好事了?这可不像你。
萧逸:大概是跟某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小姐久了,也被耳濡目染了。
绿灯闪烁,红灯亮起,摩托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停在路口。
风也随之变得温柔,轻柔地拂过面颊,卷起一片落叶,飘向映照出蓝天的小水坑。
看到那片闪烁的蓝色,让我想起了满满和小混混们都说起过的蓝色图腾。
而现在,它的始作俑者是谁,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传说火神司掌战争,生来便酷爱力量与争斗……
我:看来,在体内力量的影响下,你的心境情绪,都会和火神本尊逐渐靠近?
发动机发出轰鸣,摩托车再次在城市的道路上疾驶,仿佛是要甩掉两侧一闪而过的景色。
萧逸:嗯,我也是这么推测的。
萧逸:只是知道了原因也没有什么用,还是烦得很。
摩托车的速度加快,在川流不息的车阵里穿梭,灵巧、流畅。
很快,萧逸就带着我回到了我家楼下。
萧逸:好了,快上去吧。
眼看萧逸即将离开,想到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我没忍住抓住了他的袖口。
我:你之后要去做什么?
萧逸:我接了一个暗杀的委托,目标是一位画家。
暗杀两个字让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见状,萧逸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萧逸:放心,我没有打算夺走画家的性命,我是为了他和他的画才接下的任务。
我:这位画家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萧逸:他叫库宁,据说他的画作有能让人平静下来的能力。
萧逸:我想去看看,说不定对我有用。
我:库宁?
这个名字……
不就是之前我们找基金会相关资料时,猫哥他们提到的天才画家吗?
我兴奋地一拍手。
我:我知道他,他曾经是曙光基金会的成员!
我:而我这段时间又正好在做和这个基金会相关的工作
我看向萧逸,面露祈求神色。
萧逸,我可以加入这个任务吗?
眼前人的目光变得雪亮,看了我一会,绽出一抹熟悉的微笑。
萧逸:当然可以。
片刻后,萧逸将一份资料放在我家客厅的餐桌上。
上面是一张任务单,和一份赏金猎人的档案。
萧逸:这次的任务代号是绘图者,是我在清点长期未完成的任务时发现的。
我:长期未完成的任务?
萧逸:嗯,有些赏金猎人接了任务之后,未必会及时处理。
萧逸:或者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生了种种意外,被迫中止。
萧逸:为了对委托人负责,就需要定期清理这些任务。
我将视线移向任务单,上面显示当年承接任务的猎人姓名,正是萧逸放在一旁的那份档案的主人。
我:这个任务没有被完成的原因是什么?
萧逸: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萧逸指尖点了点档案上的天赋一栏,上面写着超感的字样,意味着这位赏金猎人拥有超乎常人的五感。
萧逸:那是他加入公会的第五年,他的排名一直很高,是个经验丰富的资深猎人。
萧逸:在接了这个任务之后,他失踪了一段时间,这并不算什么罕见的事。
萧逸:但离奇的是,等到他再次出现在赏金工会,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挫折,从此一蹶不振。
我:难道是他在做这个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
萧逸:去他家看看,或许能找到答案。
根据档案上的地址,我和萧逸找到了那位资深猎人的家。
他的家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里,敲响房门后,一个青年为我们开了门。
在我们自我介绍后,才知道青年原来是那位资深猎人的儿子。
见到我们手中的档案,青年一时有些呆愣,脸上浮现出些许怀念,些许忧伤。
猎人儿子:我的父亲……不久前去世了。
猎人儿子:自从那次任务失败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猎人儿子:本来,他很喜欢和我讲他执行任务时候的故事。
猎人儿子:但那最后一次失败的任务,他从未和我提起。
猎人儿子:不过……他倒是一直在写一本日记。
猎人儿子:也许这本日记里的内容,能够帮到你们。
青年找出一本记事本,交到我和萧逸的手上。
说是日记更像是每日的随手记,笔迹和记录的方式都十分混乱,所幸内容还算清晰。
里面主要记录了资深猎人在接下绘图者任务之后的种种经历。
一开始都是些正常的找线索、跟踪、埋伏之类的日常记载,看起来库宁平时除了在家,就是在画室。
除此以外出现得最多的,是几乎每个星期都有的慈善宴会。
正当资深猎人已经将库宁的资料收集得差不多的时候,日记的画风却突然一变
猎人:我被人带去了一个地方。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再记得那个地方究竟在哪。
猎人:但在那里,我看到了非常——“伟大“的东西。
猎人:我知道,那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再见一次的奇景。
猎人:感谢……感谢神。感谢神。感谢神。
最后这段话的笔迹很重,可见书写者在记录时的情绪非常激动。
我和萧逸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些许惊讶与疑惑。
于是我们在道谢后,与猎人的儿子告别,离开了赏金猎人的家。
一出门,我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我:日记上最后那段话,好奇怪啊!
我:又是伟大又是奇景的……赏金猎人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
萧逸:一定是某种能颠覆他信仰的存在,他在日记的最后写了很多遍感谢神。
萧逸:看起来倒是像个狂热的信徒。
回想起那些字迹,让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
我:那我们接下去要做什么?
萧逸点开手机,里面是他刚才拍摄下来的日记照片。
他选中一张,展示在我面前。
这页日记详细地记录了库宁平时的行动轨迹除了慈善晚宴外,还有一个只写了门牌号的地址。
萧逸:去这里看看。
按照日记本中的记录,我们去到了那个地址。
那是一家没有在地图上显示的疗养院。
疗养院医生:……库宁?
医生查阅了下病人的名单,摇了摇头。
疗养院医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叫库宁的人。
难道是我们找错地方了吗?我犹豫着看向萧逸,却发现他正盯着那本病人的名册。
于是我也将视线移向那里,骤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萧逸也同时伸手指向了那个名字。
萧逸:这个,叫车丁的,现在在你们疗养院?
疗养院医生:车丁?……对,他在我们疗养院里。
萧逸:带我去看看他。
病房内,纯白色的墙上挂满了一幅幅色彩迥异的画,密集程度仿佛一间画廊。
窗边,一个身着白衬衫的人正静静地坐着,凝望着墙上的那些画作。
我和萧逸来到他面前,却见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
我:库宁?
虽然比起照片消瘦不少,但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怎么回事,车丁竟然和库宁是一个人?!
奇怪的是,即便听到自己的名字,库宁也根本没有朝我们这里投来半点关注。
我:他这是怎么了?
萧逸:车丁是你吗?为什么要雇人暗杀自己?
萧逸伸手轻拍了下库宁的肩膀,但对方依然无动于衷,静默得仿佛一座雕塑。
我想起刚才来病房的路上,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库宁是大约三年前,独自一人来到的疗养院。
他来的时候预付了一笔巨额费用,足以让他在这里待上几十年。
工作人员说对库宁的印象很深,因为他在办理入院手续时,嘱咐过一段奇怪的话。
“我会在一年后失去理智,但无需担心,这个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或许我还会有封闭自我的症状,届时,你们需要保证我的日常起居一切正常。”
如库宁所言,他在进入疗养院的第二年疯了,但前阵子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我们又问了库宁几个问题,却都只得到了沉默。
无奈之下,我想起萧逸之前曾经说过的话。
我:你不是说,他的画作有让人平静下来的能力。
我环顾四周,墙上挂着的那些画主题、色彩均不同,但在角落都有相同的签名,正是库宁的手笔。
我:既然问画家本人问不出什么,不如先看看这些画?
萧逸点点头,率先走向墙角一幅风景画,而我也朝着另一端的一幅抽象画走去。
凌乱的线条,冲突的色彩,我眼前的这幅画似乎表现了一个人极为纠葛的内心。
我又将视线投向下一幅画作——是一幢山上的庄园,庄园的周围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浓黑阴影与荆棘。
而这荆棘……与我从前在幻觉中数次见到的,竟然一模一样!我心下有些讶异,但现在并非追问的时候。按下心中好奇,我看向萧逸。
我:萧逸,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然而我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我疑惑着转头看向萧逸,发现他正看着眼前的一幅画出神。
但我很快发现,他的眉头蹙起,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我:你这是怎么了?
我急忙走到萧逸身边,只见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你还好吗?
萧逸没有回应,甚至还闭起了双眼,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试图伸手触碰,却被他周身散发出的阵阵热逸那股力量,意吓了一跳。
萧逸:离我远点……
萧逸:又开始了……
话音未落,一簇蓝色火焰从萧逸握紧的拳头中泄出,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朝着萧逸的手臂蔓延。
我:糟糕……我应该怎么办……
我试着集中注意力,使用自己的天赋,然而却对眼前发生的事毫无帮助。
???:握住他的手。
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来不及思考,我下意识地拉住了萧逸的另一只手。
???:想象自己是能掌控一切的引导者,熄灭他的欲望。
虽然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闭上双眼。
从萧逸掌心传来灼人的热意,我仿佛身处一片蓝色火海,可是要怎么样才算是引导者?
???:找到他,引领他走出来。
仿佛听见了我内心的疑问,那个声音恰到好处地再一次出现。
我在炽热火海中寻找着萧逸的身影,可是周围全是滚烫的火焰,我几乎寸步难行。
深吸一口气,我告诉自己这些火焰都只是幻觉,那些肌肤上的灼热感也只是幻觉。
于是我不再在意那些火焰,只是专心地寻找萧逸。
终于,我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把拉住他的手,带领着他朝着火势最小的地方跑去。
奇妙的是,火势竟然渐渐变小,萧逸的掌心也不再烫得惊人。片刻后,我睁开眼,见到萧逸有些虚弱地望着我,眼神中透着些许清明。
我:萧逸,你怎么样?
萧逸:没事了,谢谢。
等到萧逸又休息了一会,他走到库宁面前。
显然,刚才那个声音的来源,正是这个我们进入后一声未吭的人。
萧逸:你怎么会知道,要如何压制我体内的力量?
从刚才就仿佛雕塑一般的库宁,这时终于将视线移到了萧逸身上。
库宁:你体内的那股力量,属于神,对不对?
库宁的眼神有一瞬变得狂热,但那抹狂热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
萧逸:这与你无关。我们想知道的,是关于你的事。
听到萧逸的话,库宁扫视了一圈四周的那些画,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
库宁:只是个乏善可陈的故事。
通过库宁的讲述,我们得知了库宁的过往——
勤奋但天赋实在平庸的绘画家,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一个追求神与生命的、名叫曙光基金会的组织。
我更担心的,是萧逸见到那些画时,身上发生的异常。
◇◇:如果真如库宁所说,他失去了神的视野,现在创作的是普通的画作。
◇◇:但你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却差点失控,这是怎么回事?
萧逸:还记得他说过临摹自己的作品吗?
◇◇:嗯。
萧逸: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让人不自觉的就陷入其中。
萧逸:这种感觉,不是平静,而是疯狂。
萧逸:如果他没有撒谎,真的跟神有过连接那他临摹的作品里可能仍然残存神的意志。
萧逸的话、神秘的药水、梦中的神域、神赋予
画作的力量……这些元素加在一起,无不凸显着诡异。
我闭上眼,再次回想今日种种,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幅画中的荆棘。
◇◇:为什么库宁能够几乎一模一样地画出我幻觉中的画面?
而库宁说,他是喝下曙光基金会的药水才会产生的幻觉。
我拿起萧逸留下的资料翻开,直到其中某页上面的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照片上的建筑,正是库宁画中、缠绕着荆棘的那栋;而照片的底下写着——曙光基金会慈善宴会举办地。
◇◇:看来,只有调查这个基金会,才能知道一切……
这段时间以来,生活中的怪异越来越多,甚至与我产生了直接牵连,而一切都指向了这个基金会……最终,我决定去一探究竟。
夜晚,萧逸驾驶着跑车疾驰在街头,等红灯时,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听筒那头传来了周未成的声音,问萧逸最近体内的力量是否得到了控制。
大部分时候,体内的那股力量都很安分,任凭萧逸在需要的时候使用。只是偶尔会像今天这样,突然失控。
虽说库宁的画应该能对抗那股力量,但没有就没有吧,总能再找到别的办法。
随后他们文聊了几句,红灯暗了下去,绿灯亮起,萧逸挂断电话,踩下油门,那辆跑车就这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深夜,齐司礼独自待在书房,他的面前是一台电脑和一摞资料,上面写着曙光基金会的字样。
齐司礼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回忆起昨天晚上和小守卫的见面。
齐司礼:……所以,是在喝了一种药水之后,你身上的退化状况立刻消失了?
客厅里,两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封信。
听见齐司礼的问话,小守卫老实地点了点头。
小守卫:嗯,是一个来自曙光基金会的人给我的。
小守卫:大概一个多月前,他们联系上了我。
小守卫:告诉我他们那里有一种药水,很神奇,是被祝福过的,能够治愈百病。
小守卫:我一开始是不信的,后来他们就又给我寄了这些信,里面写了很多成功的案例……
小守卫:我也实在不想再麻烦您、拖累您,而且……
小守卫顿了顿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意思。
小守卫:而且我……还有我们都想着,如果我们能好起来,那您就不用这么辛苦……
小守卫:也许,您就愿意回来,当我们的族长了。
小守卫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低着头,表情有些低落。
齐司礼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齐司礼:你把药水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小守卫拿出药水,递到齐司礼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药水,齐司礼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打开尝了一下。
小守卫:齐将军,您——
齐司礼:无碍。
齐司礼:以后你们都先不要再喝了。我的灵力足够支撑你们的治疗。
听到齐司礼这么说,小守卫又歉疚又感激
小守卫:谢、谢谢您……!
回过神来,齐司礼又重新看向眼前的资料。
网页上是曙光基金会的慈善报道,写了基金会曾做过的慈善项目,以及名下的一些产业。
报道里的信息和齐司礼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相关备案符合,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也曾有人去追踪过这家基金会的善款,似乎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齐司礼:结束混乱与灾难,创建和平美好的新世界
一时间,他有些出神。
在天下将乱时游说列国的谋士、边远县城中殷切期盼的百姓的眼睛,还有那盘踞在京师阴影处的鹤楼……
诸多往事旧人纷至沓来,而在那些往事中为了所谓没有纷争的世界而努力的他,也在这时回过身,朝他望。
手中钢笔在齐司礼指间又转一圈,折出一点旧日光彩。
一边,是一封来自曙光基金会的邀请函。
36小时前
——“萧逸家中的一本日记本,周身似乎是被火焰燎得有些泛黑卷边。”
一本日记
周六 晴
训练室搞好了,全封闭的,力量控制训练的第一天
不太顺利,烧完了全部草皮,还被灭火装置浇了个透,烦
不过从训练室出来后她给了我这本笔记本,说可以写一写心情,发泄发泄
其实不太想记日记;但是她说每集齐七篇日记,可以找她兑换一个小愿望
那可太划算了,写
周四 雨
第七天,稍有进步,至少这回训练室里的草皮只燎了一半
但刚刚找本子的时候有点没控制住,烧到了封皮找出了之前给她买发绳的时候送的贴纸,补上了还不赖,发给她看,被夸了
周一 多云第十五天,今天又有点烦躁什么这神那神海神火神,谁爱当谁当吧
算了,当当也成,至少用火焰凭空炸烟花的时候,她看得挺开心的
周五 晴
第三十天,控制得不错
明天开始可以去户外了,准备找个没人的海边试
她让我明天千万记得喊上她,必要时候她得保护城市于危难之间
小瞧我,今天可不比以前,明天让她看点精彩的
24小时前
——“光启市鹅鹅TV11晚间不正经新闻频道,为你带来最不正经最不专业但绝对最有趣的新闻报道!”
新闻主播A:光启趣事,鹅鹅关注,各位观众,晚上好!
新闻主播B:或者晚上不好!
新闻主播A:我们来关注一下今天,光启市又发生了什么事。
新闻主播B:首先是——光启市东边海滩频发神奇现象。
新闻主播A:据附近冲浪爱好者称,这段时间,该海域经常出现十分适合冲浪的浪型。
新闻主播B:因此,东边海滩已经成为十月最热门冲浪地。祝贺它!
新闻主播A:除此之外,据只会喵喵叫的不肯透露姓名的目击者称,近日,东边海滩在每天清晨时,都会凭空出现一堆烤鱼。
新闻主播A:在接到爆料后,本台记者迅速前往现场进行了蹲守,发现确有其事。
新闻主播A:更幸运的是,在清晨的大雾中,本台记者看到了疑似烤鱼制作者离开时的背影。
新闻主播B:哇,是什么样?
新闻主播A:高大、潇洒,光看背影也能感觉到很帅气。
新闻主播A:但很可惜,记者没能追上这位神秘人,神秘人只在远处留下了一阵强劲的引擎声。
新闻主播B:好吧……那快说回海滩上的烤鱼!
新闻主播A:海滩上的烤鱼呈不规则分布,四处散落,部分海鱼生前可能受到了极高温火焰的急速炙烤,因此呈现出通体焦黑但内里不熟的状态。
新闻主播A:本台记者挑出了其中一条看上去烤得还算均匀的大着胆子进行了品尝,表示能吃,但很可惜,烤鱼制作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进行调味。
新闻主播A:……新闻报道还没结束,你去干嘛?
新闻主播B:当然是去海滩边吃烤鱼自助!啊不,看帅哥!
新闻主播A:很抱歉,由于突发技术原因,鹅鹅TV晚间不正经新闻需要提前结束,感谢大家的陪伴——
1小时前
——“深夜,萧逸躺在训练室的地板上,梦到了十二三岁时的街头。”
自从训练以来,萧逸开始频繁做梦。
有一次,萧逸在梦里看到的是自己十二三岁时的街头。
怒吼与咆哮、硬物砸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不绝于耳,渐渐地,开始有人倒下,怒吼声也变成嘶哑粗喘,但冲突仍未停止。
日光之下,一切的暴力与血肉横飞就这样明晃晃地展示给了世界。
混乱中有人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拉住萧逸,他的额头皮开肉绽,意识也模糊不清,胡言乱语地说着什么“你的火焰在哪里?”
萧逸:你在说什么?
萧逸皱起眉,而那双手很快又被拖回了混战中。
也是这时,萧逸醒来了。
望着天花板,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那时候似乎确实有过这么一件事,是他无数次打架中的一场,已经忘了是为侮辱,还是为面包。
但现在他回想时再记起来的,却是那处街头往前再转一个弯,有一家甜甜圈店。
白色的招牌、淡蓝的墙面,亮晶晶的玻璃橱窗里每天都是不一样的面包,路过店门口时也总是能闻到小麦和糖的香甜气味。
它和这片街区是这样格格不入。
萧逸曾经经过那家甜甜圈店很多次,他在心里默默记着自己经过的次数,想着等到第111次,自己就走进去。
而那第111次,就是那天。
他一边不断地向前出拳,一边想着等这场结束他一定要去买个甜甜圈尝尝,也给叶传尝尝,那老头应该也没吃过这种稀奇东西。
那天的后来,他确实尝到了甜甜圈的味道。不过,是叶传买给他的。
在他打输了,带着一身伤回到家里之后。
还有一次,萧逸在梦里看到了前线的战地。
低矮的平房、蔓长的荒草,砖墙上贴满了各类基金会的招兵广告,防空警报在断壁残垣间回荡,不远的高空之上,隐隐传来爆鸣。
萧逸:这里是……交战的边境?
回答萧逸的,是不远处的一声巨响。
从天而降的炸弹犹如所向披靡的神兵,几乎要将地面穿透。
那无穷无尽的轰鸣,似乎正试图引起他内心的激荡——渺小的人借由武器,也能够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次醒来时,萧逸有点迷茫。
他怎么会梦到战争?
他想了很久,终于他想起,自己是在一卷录像带里看到过的。
而那卷录像带是妈妈寄回来的,所以他一直记得的,是在那些硝烟的角落里的妈妈的声音。
???:我知道,但我需要把难民营的这个场景记录下来,让世界都看到。
???:再给我一分钟……不,两分钟!
在前线做战地记者的她与萧逸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她的皮肤晒黑了很多,头发也剪短了。
可她的神情却比萧逸记忆里的每一次都要自由和坚定。她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摄像机,像是握住了一把武器,将镜头对准了眼前的纷争世界。
警报声仍在环绕,高空传来的每一声爆鸣都有可能击中这片本就千疮百孔的边境小城,可她眼里的神情却坚定又毫无畏惧。
还有更多的梦,渐渐地,萧逸发现,这些梦有着一个共同点——梦里的视野重点,都放在那些血腥的、暴力的、残酷的画面。似乎是有谁刻意要他去看、去记住它们。
如果是一开始的他,也许体内的火神力量会被那些画面蛊惑煽动。
但在他经历了许多训练、对力量有了一定控制的现在,这些梦的意图显得如此直白以至于无聊。
再想到那画家说的什么神和视野,萧逸突然有个古怪的念头,这该不是他身体里那个不安分的神又想出的新招——
让他看着那些画面,挑起他内心的好斗与暴力,潜移默化地改变他。
不过,真可惜,他偏偏喜欢和这些自以为是的神神鬼鬼作对。
萧逸开始反抗,甚至到后来,他开始尝试控制梦的视野。
他要看自己想看的,甚至是看自己从没见过的,比如——
那传说中的、神的时代,究竟是什么样?
他努力了很久,与火神的视野抗争。每次都很艰难。
他无数次跌落恐怖的噩梦。尸山血海、横飞血肉,又或者是阴暗的牢狱和残酷极刑,而身处其中的,是他自己。
但萧逸一直没有屈服。
直到今天,他终于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他看到自己站在十片虚空的世界里,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大火就要点燃世界,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声音喊的明明是另一个名字,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转过了身。
而周围的一切,就在他回身的这瞬间忽而再度变换——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重叠群山在眨眼间化为淼茫水泽,人类留下的痕迹在时间的倒退中逐渐离他远去。
一阵吟唱在耳边响起,旋律与歌声又逐渐变得诡异陌生,萧逸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变轻,像是被风带到了更高的高处。
世界在他的意识里变成了一张纸、一个句子、一点污渍。
而意识告诉他,这就是他想看到的东西。
此刻,他彻底拥有了火神的眼睛。
萧逸又一次睁开了眼。
家中客厅的天花板与昏黄灯光落在他眼前,左手传来温暖又湿漉漉的触感,萧逸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从白天躺到了黑夜。
一旁的萧小二、萧小三和萧小四正呜咽着凑上来舔他的脸。
萧逸:好了好了,我没死,害怕什么。
萧逸一边安抚着不停往怀里钻的、今天格外粘人的三只狗狗,一边坐起身。
萧逸: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除了有点头疼。
他的话没说完。
女孩送给他的画具散落一地,原本洁白的地毯上也不知何时洒满了颜料,而这一片混乱的中心,是一幅颜料未干的画。
一个浑身火焰的人站在暴雨中,依稀能看出,那是他的身形轮廓。
萧逸的脑子空白了半秒,但很快笑了起来。
萧逸:这也……
萧逸:勉强算是一种个人风格吧。
谁说人不能赢过神?
只要坚持自己想看的,就算是神,也无法改变他的视野和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