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约定》治安官

01 黑色的百合纠缠出一张覆满整墙的花网,我徘徊在墙下,等待着还未到场的宾客。舞会还没正式开始,客气疏远的寒暄和亲密的窃窃私语,从庄园的黑铁雕花大门一直蔓延到舞厅。背上似乎总有视线停留,不知是不是管家又在监视,我百无聊赖,只想欢迎仪式尽早结束,然后换上衣裙和舞鞋,假扮宾客进入舞厅。“吱呀一”,生涩的门轴缺少润滑,让人牙酸的铁门开启声传来掀起的风将百合的花瓣吹向一边,像为来人让开了一条道。我拎起裙摆,踮脚探出头去。“注意仪态。”管家面无表情地示意我站好,顺便检查我手中的毛巾温度是否还合适。“冷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管家的眼睛上下打量,对我是否有好好接受女仆培训课程表示怀疑,我赶紧乖巧点头。

分支选项
庄园舞会守则第1条,舞会的目的是让所有客人宾至如归。我取来新的热毛巾,做好了第一时间递给那位来客的准备。这位姗姗来迟的客人终于进来了,管家热情地迎了上去。
时间流逝,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最晚到达的贵客和在场的每一个人打招呼,而毛巾正在流失温度。
“这不是赫赫有名的治安官Osborn吗,久仰久仰。”贵客又被人团团围住了。
“唉,这可不能怪我。”我随手将冷掉的新毛巾扔进桶里。
庄园舞会守则第20条,不要随意更换个人物品。这条毛巾从一开始就是为这位客人准备的,属于他的,就应该属于他,即使冷了。这绝非我故意为之,来到庄园就要遵循庄园的规则,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
Osborn治安官,请允许我向您介绍……"应酬和交际没完没了,毛巾已经被夜风吹到发硬,我悄悄退出人群。贵客似乎并不需要毛巾,我是时候离开了。

02 我正要悄悄溜走,忽然被人叫住了。“没有履行完自己的职责就溜走,这就是庄园的待客之道吗?”名叫Osborn的年轻治安官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拦住了我。他藏在假面后的眸子缓缓打量着我,像锁定了猎物的猎手,一种略带甜味的香气飘来,好像我晚餐时吃过的苹果,我摇摇头,把治安官会喷这种甜腻香水的念头甩开。庄园舞会守则第85条,舞会开始前,请不要与任何异性说话。我默不作声,用手势表示如果他需要,我会将毛巾重新热好。治安官又迈出一步,再次挡在我身前,欺身上前。“不用了。带我去舞厅吧,小女仆。”

分支选项
我几乎被逼到了百合花墙的墙角,治安官平时也是用这样带着笑意的视线审讯犯人吗?我不敢再看他苍绿色的眼睛,只能点头同意。
庄园舞会守则第5条,可以答应陌生人的求助,但不可占用参加舞会的时间。我的确要返回舞厅那边,带他一起走,也没什么。
“既然一起进入舞厅了,那就顺便当我的舞伴吧。”我惊讶地扭头看向治安官,确认他是在跟我说话。
可是,来参加舞会的宾客,不都是为庄园的千金而来吗?
我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庄园舞会守则第67条,不要做自己计划之外的事情。我接下来要做的是返回自己的房间,换上衣裙和舞鞋,假扮宾客进入舞厅找到我想知道的真相。给人带路并不在计划之内。
“不方便啊?可惜。”治安官拖长了声音叹气,但拦住我的手丝毫不动。
我有些动摇,冷落了这位最晚到达的客人,会违反庄园舞会守则第1条吗?

03 风吹动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我的步子很快很密,而那位治安官始终和我保持一个身位左右,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园丁并不负责所有种植工具的维修和保养,如果有园丁提及除锈剂的使用方法,请远离他。”“所有花卉植物都是无毒的,请放心,触碰后只需在5分钟内找到管家说明情况,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在我们经过花园时,治安官捡起了地上的《园丁工作手册》,这是一本被污泥弄脏的小册子,只有几行文字依稀可辨。“你们要记住的东西,还挺多。"治安官的语气兴味盎然。

分支选项
我回忆了一遍女仆培训课程,教材并不包含这本手册,于是朗声回答他。没有人回答我,只有乌鸦凄厉的叫声骤然响起。我想通过月亮的位置辨别时间,舞会应该还没有开始吧?我猛然想起了什么,捂住了嘴。
“你也发现了?有人不请自来。”
"什么?"我惊讶的表情是因为第85条守则,并不源于他所说的事情。未等我细想,他便将我拉进怀里,藏身到高大的橡树阴影之下。
我并不想承认我不可能记住所有的守则和须知,况且这也不是我在庄园的主要工作。我继续往前走,但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了。
在我想回头确认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被治安官的披风盖住了,淡淡的黑雪松气息笼罩上来。
“嘘,有人。"

04 抓住翻墙进来的窃贼是很容易的事,毕竟治安官的老本行就是这个。“求求你们,让我离开吧。”窃贼不敢提高声量,但整个人五官拧成一团,痛哭流涕,好像他是个被冤枉的好人。“只要让我离开这里,我所有的财产都可以给你们。”他的小腿在打颤,“见鬼的规则,见鬼的惩罚,人忽然就不见了……我要回家…….对,我要回家……“窃贼似乎被什么见闻吓破了胆,我忽然明白过来,他刚刚不是在翻墙进来,而是试图翻出去时,掉了下来。治安官斜靠在一旁的树上,带着懒散的笑容观察着窃贼的表情。“没有假面就敢进入庄园,胆子倒挺大。”

分支选项
“把他捆起来吧。”我主动提出可以去园丁的工具房寻找可以用来捆绑窃贼的绳索,治安官很惊讶地看着我,甚至笑了出来,然后放开了制服住窃贼的手。
“没人能逃走。”他说。
果然,窃贼猛地扑在治安官脚边,放声大哭,“如果不能离开,也请给我一张假面吧。”
“庄园舞会守则第32条,假面不可赠与不可出售不可复制,也不可损坏。”
治安官移开了脚,然后转向我,“不用管他,我们走我们的。”。
“可是,你就不能走大门离开吗?”窃贼似乎已经对离开不抱希望了,自暴自弃缩在一边,“我跟着有邀请函的人混了进来,谁知道这鬼地方进来容易,却根本出不去。”
我恍然大悟,的确是需要“宾客”的身份,才能在舞会结束前离开。 庄园舞会守则第27条,舞会期间宾客如果想要离开,只需前往白色百合花墙下的大门。
但奇怪的是,刚刚捡到的《园丁工作手册》第一条不是写着:庄园内如果出现白色植物,请及时铲除。
我的确没有在庄园里看到过白色的植物,那么,白色百合花墙下的大门,真的存在吗?

05 抵达舞厅前的路途中,我和治安官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离开前,治安官说即使不管他,也有人会处理这样的“外来者”。听到这句话,被我们留在原地的窃贼彻底崩溃了,一个劲地刨起了花园里的泥土,像是在给自己制造一个暂时藏身的巢穴。我不敢问是谁来处理,又会怎么处理,但是‘处理’这个词,就让人毛骨悚然,我只能埋头走路。人的手指插进湿润泥土的黏稠声响逐渐远去,我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吸了。治安官似乎心情很好,他手中的匕首换着花样转来转去,我看着有些心惊胆战。

分支选项
“小心划伤手。庄园的私人医生今天并不在场。”我小声开口提醒,可治安官并不在意,他指尖翻转的匕首甚至增加到了两把,银色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调的白。“放心,现在还不到时候。”治安官像是说给我听的,又像是说给月光下黑色的影子听。
“什么意思?”我刻意放慢脚步,等他走到我的身边。
“意思是,还不到匕首见血的时候。”治安官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
“治安官先生,庄园舞会守则第41条,宾客不能对庄园内仆从造成安全威胁。”
“仆从?这里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治安官歪着头,感到好笑似地看向我。我心头一跳,难道他知道我也像那个窃贼一样,并非被邀请的客人。我尽可能保持神态的平和稳定,但愿游移的视线不会出卖我。
治安官向空中抛起匕首,薄而尖锐的事物像是要刺透月光扎入黑暗,但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别害怕,我想威胁的对象另有其人。”

06 舞厅门口的人声再次喧嚣起来,透过彩绘玻璃窗的缝隙,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杯具碰撞的脆响。我引路的使命就此结束,年轻的治安官一如既往,熟稔地和围上来的人们攀谈起来。我的额头忽然感到有些微凉,似乎是夜露滴落,顺着假面的缝隙缓缓流到脸颊。舞会即将开始,我要尽快回房间换上舞鞋了。“这就走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我转身时响起,在月光和烛火闪烁之间,治安官看向我的眸光很亮。

分支选项
如果要感谢,那也应该是他向负责带路的我道谢才对。我心中暗暗想着。 我的语气,充满疑惑,但称得上彬彬有礼。
“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治安官伸手替我扶正有点歪了的假面,“有一无所知就混进来的,也有聪明点的反应及时,知道用别的手段给自己搞张假面。”
“下次被人盯上的话,祈祷我也正好在场吧。”
庄园舞会守则第15条,未受邀请之人不会出现在庄园内。如果遇见受邀名单之外的人,请迅速离开,不要回头。
我直到现在才想起这条规则,也就是说,哪有什么混入的窃贼。遇到未受邀请的人,Osborn 的做法才是唯一的正解,直接离开,不要回头。我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但我的假面还在,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用匕首保护了我一路的治安官向我伸出一只手,“谢礼很简单,做我的舞伴就行。”